第八章 随笔（1/2）

眯虚着眼，道非从怀里拿出本书递了过去，这本书褶皱泛黄，封面还沾有油渍，拿到鼻子前嗅一嗅，一股大蒜和姜葱味。

赵小虎接过书，封面歪歪斜斜写着‘随笔’二字，熟悉道非笔记的一看就知道，这么丑的字，而且丑的毫无规律可寻，绝对是出于道非的亲笔。

将书放在地上翻开，赵小虎盘膝顿首开始朗读

“新月一年，吾下山寻道，路经南岭河川，于松竹雅居拜见朴易先生。

吾问先生何为道？

先生笑答齐家修身，自检自律，可为道”

一页接着一页，赵小虎仿佛忘记的了时间，专心致志的朗读着，别看他此刻顺风顺水，起初为了读好这本书，可吃了不少苦头。

道非对朗读他的著作《随笔》非常严苛，规定每一个字都有特定的读音和节奏，在朗读的时候要心无杂念，不许快慢半分，最重要的是要读出一种抑扬顿挫的节奏感。

刚开始为了读好第一句，赵小虎在道非的讲解下，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，三年之后他才能勉强做到一口气读完全本。直到现在，赵小虎也只能做到在朗读中尽量不出错误，这种错误指的是读音和节奏不能有丝毫偏差。

赵小虎也曾好奇，询问道非为什么要他读这本书，可道非每次都左右言它，故意扯开话题，询问了多次都没有结果。直到有一天，道观给镇上做了一场求雨的法事，结果第二天真就下起了雨，因而得了不少钱，这天高兴，道非晚上多喝了几杯，赵小虎乘着这个机会又去问，迷迷糊糊中，道非毫无防备，自然说出了实情。

道非将自己过往的事迹一一记录下来，盘算着将来修行有成开宗立派，成了祖师级别的人物后，个人的光辉事迹能被广为流传。之所以规定读音和节奏，是因为根据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，这样读出来有一种神圣又朦胧的神秘感，可以无形中增加自己的气质和形象。

知道真相后，赵小虎闹腾的可厉害了，虎脾气一上来就拍桌子摔板凳，扬言要罢读，可被道非用饿饭威胁几次后，他只得乖乖的妥协，每天接着读下去。

朗读继续

“翌日，山门府邸，数位师兄论道。

何师兄言曰观其山知其势，观其河知其形，观其人可知其心呼？

众师兄对视而立，竞相默然。

而后吾思之观山河，借于目，观人，需窥其心。然则人心瞬变，何以窥知？大道始然，若人心可窥，则天下尽视”

“停！最后一句‘天下尽视’语调不对，这段重来。”道非打断了朗读。

赵小虎耷拉着脑袋，只得又重新开始。

翌日，山门府邸

打扫完道观，唐诺蹑手蹑脚跑到偏殿门口，伸长着脖子往里看，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。

“师父和小虎究竟在里面干什么？”

心头跟被猫挠似得难受，唐诺想敲门，可上次道非威胁的话还在耳边，他只好把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。

“算了，不看就不看，没什么稀罕的，今天师父说过不开观，反正没事就下山走走，顺便还可以去见见二妞。”

心里有了盘算，唐诺沿着一条小路下了山，他一路快跑，最后在山脚一块农田前停了下来，躲在一棵树后，稍微整顿了下仪容，这才从容的走了出来。

不远处，一名穿着花布上衣的少女背着竹篓，正在农田里打猪草，少女个子不高，皮肤有点黑，略微显胖的身材配上两条长长的马尾辫，平淡中多出几分可爱的味道。

“真巧二妞，又在这里碰到你。”来到少女身旁，唐诺清清嗓子道。

“什么真巧，天天这个时候我都在这里。”转过身，田二妞擦拭着粉颈处的汗渍，“小道士，昨天你跑来说在这里丢了钱，前天说恰好路过，今天来又是什么理由。”